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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源氏物语》—— 御法(40)」

2024年3月16日


紫之上自大病以后身体越发不如从前,一心想着出家的心愿也因为光源氏的阻止而迟迟不能实现。光源氏也想过,不如和紫之上一并出家,也好断了尘世的烦忧,专心佛事,可如此一来,也相当于心爱的两人余世都要分开生活,这也不是他所希望的。为此,紫之上的内心对光源氏也说不出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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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紫之上在自己的殿里举行法事,把自己抄写的千部法华经在佛前披露。夕雾负责仪式的舞蹈和音乐,并为此奔走不停。花散里和明石君也过来参加。樱花盛放,所见皆美轮美奂如极乐世界一般,连一贯佛缘尚浅的人见到此番景象都忍不住流泪感叹。这是紫之上喜欢的春日景象。

期间她给明石君传话,感慨自己命不久矣,这恐怕是自己最后的尽力而为了,明石君回复道「这是你奉佛的第一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又给花散里传话说这是自己最后能主理的法事,因此功德,我们约定生生世世之约,花散里给她回复道「依此庄重堂堂的法事而缔结的缘分,生生世世都不会断绝的。」

酷暑难耐,紫之上时而衰弱时而病苦,身边侍奉的人无一不难过的。明石中宫也从宫里回到二条院,陪着紫之上。明石中宫的女一宫和三宫(后来的匂宮)皆由紫之上抚育,如今自感无法看着他们长大成人,紫之上也是遗憾万分。她特地跟小匂宮说,「长大以后住在二条院吧。当院里的梅花樱花灿烂盛放的时候,观赏它们,爱惜它们,也别忘了,要折一些好的供在佛前哦。

秋风送爽。熬过了可怕的夏天,似乎也让人感到些许朦胧的喜悦。然而,此时的紫之上消瘦更甚从前,在别人看来,这反倒增添些许高贵的美感。从前的她爱娇且拥有的绝世之美独一无双,现在的她哀愁之感与崇高的美艳相互辉映。

明石中宫入宫前特意到紫之上跟前和她说话,光源氏见紫之上的气色仿佛好多了,便调侃道,跟明石中宫在一起是出奇的元气呢。紫之上却回说,自己不过是朝夕之露,只是不愿让你感到悲伤罢了。一旁听着的中宫也只道一句,死是任何人都逃不过的,说完也是悲伤拭泪。

第二日天亮时分,紫之上告别人间。

悲痛难耐的光源氏跟夕雾说,紫之上生前没让她落发出家,好歹这一刻帮她完成这个心愿。尽管夕雾安慰说,生前落发也算功德,死后落发,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反倒徒增悲伤,可他还是听话般找了僧人完成最后的仪式。

自「野分」之时远远瞧见过紫之上的面容后,夕雾便难以忘怀,想着有生之年是否也能听听她的声音,让她知晓自己的仰慕之情,然而,他一生之中最后一次见紫之上便是这一刻,凭着淡淡的光,他瞧见了她完整的样貌。

一生一见,亦是一生之别。

光源氏自感妻子(葵之上),爱人(夕颜)都曾离自己而去,可这般沉痛的死别是无可比拟的,恐怕日后也不会有比之更难耐的悲伤。送别紫之上的时候,光源氏让人搀扶着才能走路。昔日葵之上离开的时候,也是秋天,那时月光清透可见,如今却不见月的踪影。

光源氏让僧人不间断地在他身旁诵经。想起过往的人生,虽说从出生起便自带荣光,出众于人,可活到如今,也是见证了无数的悲伤痛楚。恐怕这是佛给自己的最后一锤吧。如今,心无羁绊,大概也能遁入佛道了吧,可迟迟未能决定的事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如愿的。

秋好中宫给光源氏送信,光源氏感慨,人世间,恐怕也只剩下她能懂自己了。

秋好中宫「かれはつる野辺をつしとや亡き人の秋のこころをとどめざりけん」

「亡き紫の上は、多くの草木が皆枯れてしまう野辺の景色を心憂く思って、それで秋の季節を嫌われたのでしょうか。紫の上は生前秋よりも春を好んだ人なのである(已故的紫之上觉得草木皆枯的田野景色让人心忧,一向不太喜欢秋日吧。她生前是喜欢春天多于秋天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