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文章

文 | 「踏寒」

2020年1月10日

今早读一本书,书的开头便是主人公悠悠荡荡地在雨中行走,时而想起雪莱的诗《致云雀》,时而想起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时而又想起王维的《竹里馆》,然后就禁不住感叹,虽则心里向往这种超然度外且诗性坦然的生活,可作为凡人,断也不能终日沉迷于此,且时代各异,无法轻而易举地走向心中所想。

我一时沉浸在雨丝蒙蒙的想象里,竟也忘了上一次看到雨是什么时候了,再想想,我连寒冷是什么都快忘记了。几乎每到本是冬季的时分,我就会慨叹“冬天于此处是隔离”的,要诗性一点描述,或许可以说成,“风萧冷寒愁愁叹,远矣”。

总觉得不经一番寒风彻骨的洗礼,身体都没有完全代谢过来似的。本来堆积一身的疲惫与闷热,等着冬寒的降临,好在北风与萧瑟中,一一被吹散,被更迭,被焕然一新,可奈何,肌肤的沉闷仍旧如故。

于是,最近我听得最多的话便是“什么时候才会冷?”“这个冬天还会冷吗?”“如果这个冬天不冷,冬天还有意义吗?”对此,我只能表以沉默。冬天,冷,这些字眼,仿如空气中的不可见粒子,我以为它们有颜色般凝固,却发现它们如云烟,不着痕迹。

我想,用“稍稍冷”来形容忽如而来的一阵偏北向或东北向的晨风或晚风,已经是对它最大的褒奖了。

放着在深山野林里,树不动草不动,倒让人觉得自然的宁静之美,可到了固着且沉寂的市区,满当当树叶和片片规整的花草不动,怎么也失却了几分让人动情的美感。风景成不了愁思,倒是闷闷的散发着些许怒气的热度让人无限趋于怀疑。以为时空乱了。

倒也不是没见过雨,大雨,中雨,暴雨,小雨,雨电交加……可那种于寒冬天下的雨,带着刺骨的霜痛感,丝丝入骨,丝丝戳心,让人着迷。仿佛冻僵了的身体让时间停顿了,一瞬间,几瞬间,一个小时,一个晚上。待冻僵的身体再度于暖融融的房间里解脱过来的时候,停顿的时间又开始滴答滴答地走动了。朦胧间,身体宛如充当了不为人知的隧道,让极致的情感和极致的痛感,悄悄通过。

一夜醒来,发现窗外刮着“呼呼”的寒风,再满怀诗意地感叹一句“啊,冬天”。多好。可悲的是,我每次醒来,瞧着温度计,那里标记的“23,22,24”的数字,让我只能微微虚叹“日日复日日”。

大概,我只能到别处去寻找,寻回那种刺痛般的冻感。为四季而造的身体,时而为四季发愁,也称得上情感的自然流露吧。可惜,如此这般,看似哀怨的低声细语,不免让星星和月亮发笑了。

晚冬时分,到处都是归去的人群。说到归去,便是回到最温暖的地方。在我心里,最寒冷的地方才是最想归去的地方。

踏寒而归。匆匆。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