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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 「川端康成 -《古都》- 会让人迷醉的」

2019年6月21日

我很喜欢京都这个城市,所以《金阁寺》和《古都》接连着读下来了。看后记才知道,写《古都》的川端康成处于身心皆不适的状态,在写《古都》以前,他有滥用安眠药的毛病,而在写作的过程中也一直在用药,所以,作为读者的我也能从文中感受到某种说不清的“凌乱”和不太严谨的地方。然而,这些并没有减弱小说的魅力,倒不如说这种“乱”让文章有了一种跳脱的美。

既然是《古都》,着笔无处不在显露京都的人和风物的独特气质,加之全文用的都是京都腔,这让不熟悉当地口音的我也挺迷惑的。相比于京都一贯给人的精致的美,全文的跳脱犹如把年轻主角们的那种朦胧的动情,单纯的思绪通通毫无遮掩地表露出来的。乱中见真,真中见美,美中见魂。读着读着,让人恍惚觉得这个故事可以没有结束,只是周而复始地伴随着四季和晨昏过日子就足够了。

川端康成在后记里是这么说的——

「古都」を書き終えて十日ほど後に、私は沖中内科に入院した。多年連用の眠り薬が、「古都」を書く前からいよいよはなはだしい濫用となって、かねがねその害毒を逃れたかった私は、「古都」が終わったのを機会に、ある日、眠り薬をぴたりとやめると、たちまち激しい禁断症状を起こして、東大病院に運ばれた。入院してから十日ほどは意識不明であった。

在写完《古都》十天后,我住进了冲中内科。多年使用的安眠药,在写《古都》之前终于濒临滥用的状态,为了早点逃离它的毒害,我借着写完《古都》的机会,某天,完全把药停了,然而转瞬引起了激烈的犯瘾症状,被送往了东大医院。入院后的十天都是意识混沌的。

そして、「古都」執筆期間のいろんなことの記憶は多く失われていて、不気味なほどであった。「古都」になにを書いたかもよくは覚えていなくて、たしかには思い出せなかった。私は毎日「古都」を書き出す前にも、書いているあいだにも、眠り薬を用いた。眠り薬に酔って、うつつない有様で書いた。眠り薬が書かせたようなものであったろうか。「古都」を「私の異常な所産」と言うわけである。

因此,执笔《古都》期间的许多记忆都消失了,令人害怕啊。不记得《古都》写了什么,也确实想不起来了。每天在写《古都》之前,写的过程中,我都会用安眠药。迷醉在安眠药的作用下,似真似幻那样写着。不如说是安眠药促使我写的吧。所以说《古都》是“我的异常的产物”也不为过。

作者迷醉在安眠药中,我却迷醉于作者所创造的京都意境中。他的似真似幻,可能与我的似真似幻不一样,然而,读着文字,再回想起自己在京都走过的街道,听过的雨声、夜里飘过的细雪,以及头顶的一片蓝天,仿佛京都不曾变过。我迷醉于京都的精炼与素朴的沉淀。不管多少年,它的气韵,还是这般迷人。

京都的人和事,总给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几乎不能把它们跟东京的人事相比。京都的人,性格是这般的沉静,话语是这般的温柔,行事是这般的云淡风轻,这里的日复一日,一点也不单调。日子伴随着四季轮回,日出日落而有各自的色彩,连少女的心事都像蒙上了晨雾似的,忧愁又朦胧。

全文共九章,几乎把一年四季中京都会经历的时节和祭典都囊括了。写春天的「春の花」、「尼寺と格子」、「きものの町」,写夏天的「北山杉」、「祇園祭」,写秋天的「秋の色」、「松のみどり」、「秋深い姉妹」,最后是写冬天的「冬の花」。年中行事的话,有「花見、葵祭、鞍馬の竹伐り会、祇園会、大文字、時代祭、北野踊」,而且,京都出名的景点也写了很多,譬如「平安神宮、錦の市場、嵯峨、ちんちん電車、南禅寺、円山公園」等。虽然时节,风物,名点都写进去了,却毫无堆砌之感,反而让人觉得这便是京都,既可以风风火火,热热闹闹,也可以宁静悠然。

作为小说的核心,千重子与自己的卵生姐妹苗子的相识相认,也让人欢喜不已。在世间,还能找到比这还要温和,动人的姐妹相认吗。她们的对话,丝毫不像失散多年的姐妹,完全就像早上出门前才刚拥抱过,互相问候过的,日日相熟的家人,什么争吵,怨恨,在她们身上是不存在。仿佛,生来便有了一种静候相认的细胞因子,当两个人碰上的时候,细胞因子又重新勾合起来了。她们对彼此,既克己又热情。

不用着急长大,不用忙着解决问题,不用忧愁日子如何继续,遂着心情,顺着时节,自己的生命,自然的生命,就会自然而然地变化。这似乎就是《古都》里的人事风物的一种淡然状态。

既是京都这块土壤酝酿了故事的人,也可以说故事的人丰盈了京都的美,它们相辅相成造就的这幅《京都》图景,实则让人倾慕又爱惜。

我会因为《古都》这本书而更加喜欢京都。去过两次了,还想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