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一早，到河边散步。这条河，从此处流到外婆家，因此，每每看到它的模样，都会感到格外亲切。小时候只感觉眼前的事物都是平常又理所当然的事，可如今会想，在无意识间，它们早早地刻在人的脑海里，形成自己潜意识的喜爱。

水，或是我最早的童年记忆。

昔日的田野，有三个几乎一般大又并列着的鱼塘，可在我的印象里，我会特别愿意靠近右边的两个，而左边的一个在路的另一边，又因为它靠近竹林，远远瞧着它，总是黑漆漆的，鱼塘里的水又是一副平静无纹的样子，总担心里面藏着什么骇人的东西，所以独自一个人我都不会靠近它。而另外的两个，既是别人用来灌溉的，也是小孩们喜欢嬉戏的选择。那时候的田野，是泥，是水，是草，亦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农园。

倘若遇上鱼塘需要清理干净的时候，便能一睹鱼塘的真实模样。原来，不着一滴水迹的鱼塘，是一个巨大的干巴巴的土锅，被烈日曝晒几天后，里面的泥土也会裂出花纹。我们会跳入锅里玩耍，一如落入一个空荡荡的原野，需要费上许多力气才能绕着跑一圈。

明明这般干净无害的土锅，为何往里面倒满水后，会变得深不可测呢。

从这三个鱼塘的另一条路出发，往前走很远，甚至需要爬上小小的坡，便能看到一个更大的鱼塘。它仿佛是长在山上的，因为站在那里往下看，能俯瞰整片田野，连来时的路都见不着了。所以，它一度成为我和同伴们的秘密基地。大家都觉得要为了特别的事才到这里，分享秘密或许愿之类的。印象里，我没试过一个人到这里来，一是因为它远，二是因为它被赋予的神秘感。

水与田野，与人共生。它的存在多么包容又灵动。

到外婆家的路，是沿着河一路过去的。弯弯绕绕。

在镇中心过一座桥，继而钻进一个村，上坡下坡，穿过这个村后，再上一个坡，重又出现河的身影，如此一路伴着它走，便能到达外婆家。河怎么舒展怎么宽阔，路便跟着怎么舒展怎么宽阔。

冬日的清晨，霜冻一般的冷，北风呼呼，远远瞧见一片一片的甘蔗地，高挺又飒爽的甘蔗叶随风飘动，仿佛它的甘甜也随着北风飘进自己的心里。多么熟悉的冷与甜。

黄昏，一轮落日盈盈印在河里，微微的红晕，在河里一摇一晃，像是一日劳累后栖息的惬意。它坠入河的怀里，舒服得变了模样。

站在河堤望过去，总是没有尽头的河，它悠悠，它茫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