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

文 |「祇園和舞妓」

2023年4月2日


大概年前的时候,有一部日剧《舞妓家的料理人》,当时看了,挺喜欢的。电视剧呈现出来的美感,京都风景,舞妓的日常和生活,都恰当好处又相映成趣般感人至深。

虽说对「舞妓」稍稍有了一些了解,可也说不上多,更加说不上多么深入。

究竟祇園的真实模样是什么?舞妓,艺妓的真实模样又是什么呢?

到了读这本书,感觉祇園的轮廓明显了一些,关于舞妓的模样也具体和真实了一些,然而正如书中的主人公津田雅彦偶然乱入祇園并且和一个舞妓真祇乃恋爱又无果而终一般,当他黯然离开祇園的时候,在祇園发生的一切都宛如梦一般消失了。又比如生在祇園的久家佑一,自小对祇園的规则,女人,女人的命运耳濡目染,然而,当他需要真正与祇園的规则和女人碰撞的时候,他也发现自己毫无抵抗能力,最终也只能后退和撤离。他可以悠哉悠哉地当一个祇園的旁观者(一如他早已决定好的一样),相信祇園的传统和格式,赞美它屹立不倒的历史和朦胧感,但他是否由衷喜欢它呢,或许也不是的。

当一个女性进入祇園(不论出于什么原因),就要接受这里的一切规则,她们可以在这里学艺,生存,出名,然而,她们的命运,她们的喜欢,她们的去留恐怕会变得不再属于自己的。书中真祇乃喜欢主人公雅彦,也冒险做了一切违背祇園规则的事,然而,因为要替父还债的身世,因为自己的命运早已与祇園绑定在一起,她无法放弃拥有的东西而选择跟什么也没有的大学生雅彦在一起。真祇乃身为一个出名且受人喜爱的舞妓,很快,会有一个有权有钱的「旦那」照顾她往后的生活,她可以无忧无虑地继续在祇園生活,只要这个世界一直存在的话,她可以完全不受世俗侵扰,只为这个梦幻一般的世界活着。这看似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可又显得多么合理。

书中的久美,是在佑一的家里干活,又学习着准备当一个舞妓的女孩,当雅彦在她面前提及平等和自由这些理念时,她是不理解的,她理解到的只有祇園教给她的东西。她对于一个舞妓接纳一位有钱的「旦那」这种事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そうかもしれませんが、もしその人がええ人やったらどうどす?やさしいお方で、見初められた人を大事にしてくれて・・・。それにお大尽さんは家も買うてくれはるし、綺麗な着物も毎日着られるんどすえ。一生何も心配しいへんかてええのどす。屋方のお母はん、お茶屋の女将さんだけと違うて、その妓の家族も親戚も皆面倒見てもらえるんどすえ」

祇園是「女の町」,亦是男人挥霍金钱和权力的地方。这便是祇園的神秘所在。不晓得内在的人,看到舞妓艺妓的美,看到她们精湛的舞技,看到她们日复一日地践行一种艺术般的生活,堪称行走的艺术品。然而,她们的牺牲,她们的舍弃,尽管有被提及,又有多少懂得呢。当她们是传统和艺术的传承者的同时,她们也会落泪和悲伤。

我在这里写的仅限于我读书的体会。这本书描写的是1963年的祇園,那时候战后经济蓬勃发展,人们有更多的余兴和金钱倾注在祇園,当时的祇園生活是丰富又忙碌的。人们可以给祇園、以及舞妓艺妓各种定义,让他们象征想要象征的东西。到今天,又是怎样的模样呢,我自然是不知晓的。

*

抛却许多顾虑,仅仅观赏祇園以及围绕它的一切,把它当作一个远离俗世的地方,把它当做一个世间独有的舞台,也是好的吧。

书中对祇園房子的描述也很真实。都说从外面看起来,门非常窄小,然而里面的纵深是站在外面的人无法想象的,如同鳗鱼的住屋。进到里面,还有里面的里面,它可以宽广到拥有一个中庭。

「これが全部お茶屋や。一見さんは入られへん。外から見ると構えはちいそうに見えるけど、中は広うて、奥のそのまた奥があんねん」

「祇園町の家のたたずまいは皆そういう風情で、外から狭くてちいさな間口の小家にしか見えない。中からの物音も外にはほとんど聞こえてこない。ほとんどの家が鰻の寝床のように縦長で、住人たちが集まって、食事をしたり、談笑したりする部屋が家の奥まった場所にあるからだ。狭いどころか奥には中庭まである。」

这本书让我喜欢的地方还在于它原汁原味地呈现了京都腔,读来有趣又欢喜。除了来自东京的津田雅彦以外,别的人说话都是京都腔,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京都一般。

「おはようさんどす」
「かんにんどす」
「ありがとさんどす」
「おおきに」
「···おくれやす」
「ええ」
・・・

另外,故事从一个春天写到第二年的春天,离不开的便是京都的四季行事,其中许多也与舞妓艺妓的生活相关。比方说四月的「都をとり」、八月的「五山の送り火」、十月的「温習会」和「時代祭」。其中秋季「温習会」是被挑选的艺妓进行舞蹈公演,对艺妓而言是一种名誉。

倘若有机会再到京都,再看到祇園,或许会是另一番心境吧。对它,可能永远都到达不了理解,然而,知晓它的存在,知晓它的真意,亦是乐事。


某年到京都,正好是十月初,当时在祇園拍了这张照片,只觉得「温習会」这个名字好听,却不知其深意。
到京都第一天,下了整整一天雨。

出乎意料的是,第二天放晴了。蓝天下的鸭川,一尘不染。美及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