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语

絮语 |「冬日」

2020年12月6日

我时常想,夏天才应该把自己藏起来,藏得深深的,藏到太阳够不着的地方,藏到汗水不会光临的境地,藏到只需偶尔下水做一条鱼便好,然后到了冬天,就伺光而动。冬日的日常,平凡到只要白天晒足了阳光,晚上再睡一个如冬眠一般沉沉的觉,第二天便能满血复活了。

记得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学校有组织全体高年级的学生特地徒步到一个稍远的地方,靠近河边的,然后同学们分成各个小组,自行在那里做饭吃。去之前,通常都在小组里商量好,谁准备米,谁准备锅,谁准备佐料之类的,到地方以后,就开始拾柴,生火,做饭。据我稀薄的记忆,那顿饭似乎没有做成,米没有完全煮熟的,所以最后也没怎么吃。然而,它留给我的记忆是,野餐之类的事情,也最好在冬天发生。如此,不管走了多远的路都不觉累,不管事情弄得怎么一个乱糟糟,都是可以宽容的,仿佛与风,与阳光融为一体的体验才是野餐所该有的。

尽管我不曾露营过,可我也完全没有想要在夏天露营的想法。那种需要与汗水抗争,与蚊子抗争,与无法安眠的可能抗争的事情,无论“乔装”得多么美好,我想它都是与我的心中所想不相容。可能最令人动容的是,若在一个能看到满天繁星的地方露营,大概也能稍稍中和一下个人情感,然而,它依旧是不圆满的,估计留下的记忆也多半被途中的各种艰辛给占据了。

冬日,它把所有我不愿碰到的东西都封闭起来了,然后用它的冷和它的不吝惜的阳光造了一个极其安全的领地,只要在这领地里活动,便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和谐的美。自然的光,自然的声音,自然的表情,皆在这个领地里自由地合奏,而我便在这个领地里,一边听着悦耳的合奏,一边做着与自我情感相得益彰的事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甜腻的氛围,仿佛我也是冬日的一部分,不相剥离。

在冬日的领地里,冬日与我是相容相亲的。


清晨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