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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源氏物语》—— 須磨(12)」

2023年11月18日


因为与朧月夜的关系被发现,一向对光源氏不满的大后乐得利用这个机会让光源氏被剥去了官位爵位,尽管光源氏认为自己没有大错(因为朧月夜身为尚侍是正式的女官,还不是妃子,她可以与帝以外的人发展关系),而朱雀帝也原谅了朧月夜并让她继续进宫,然而事已至此,光源氏也没什么好争辩的。此种境况,自感留在都里也只会遭人白眼和恶语,便决定到须磨停留一段时间,好让众人看到他静心勤行的决心。

须磨在当时的人看来,类似于流放的地方,是负罪的人才会去的,因此,对于光源氏此行,与他交好或他身旁的人都痛心难过,想着这会否就是生别了,往后还有机会见面吗。

光源氏到各个地方与人一一告别,流尽了眼泪。

光源氏「身はかくてさすらへぬとも君があたりさらぬ鏡のかげははなれじ」

「私の身はこんな具合に流浪してしまいしましても、あなたのお側にある鏡に映る私の影は、いつもあなたから離れずにいるでしょ(即便我以这副样子流浪,在你身旁的镜子前映照着的我的影子,无论何时都不会离开你的)」

紫の上「別れても影だにとまるものならば鏡を見てもなぐさめてまし」

「たといお別れ申し上げましても、もしほんとうに影だけでも留まっているものならば、鏡を見てでも慰められるでございましょうに(倘若你我分别,当真只有影子留在这里的话,我看着镜子也能慰藉些许吧)」

花散里「月影の宿れる袖はせばくともとめても見ばやあかぬ光を」

「月影を宿っているこの袖は狭うごじゃいましょが、いつまで見ても見あかぬ光を、永くここに映し留めておきとうございます(这个袖子对栖宿这里的月影而言有点小了,可无论怎么看都看不腻的月光哦,永永远远地留在这里吧)」

光源氏「行きめぐりつひにすむべき月影のしばし雲らん空な眺めそ」

「しまいには潔白な身となり、ここへ戻って来て住みつく私なのですから、当座の間の不仕合わせをお嘆きになるな(我最终都会以清白之身回到这里的,不要为一时的不幸而悲叹了)」

*

三月,光源氏带上些许书,一把琴,几个亲近的人便出发了。

须磨,靠近大海,风景有它美丽怡人之处,可也逃不过凄冷孤僻的氛围。不论是光源氏还是陪伴在侧的人,都思念难耐。他们总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吟诗绘画弹琴,以此消磨时光。

光源氏「こひわびて泣くねにまがふ浦波思ふかたより風や吹くらん」

「都恋しさにたまりかねて泣く私の声に、浦波の音が似ているのは、思う人の住む方から風が吹いて来るせいであろうか(眷恋难耐,我暗暗抽泣的声音,竟与海浪声这般相像,是因为风从思念的人那边吹过来了吗)」

紫之上终日忧思不断,倘若分别的人死了,再悲伤也终有变淡的一天,可眼前的分别,遥遥无期,心想而身不能至这种心情让人煎熬。

而朧月夜,虽说朱雀帝不计前嫌对她仍旧宠爱有加,可他吃醋的心情也是溢于言表的。两人谈起光源氏,若朧月夜一哭,朱雀帝就会酸酸问道,眼泪是为谁而流的呢。朱雀帝也心有不安,因为先帝曾给他留下遗言,让他无论何时都待光源氏如从前一般,可这次的事,由不得他,权力在大后,他心里隐隐感觉这事会给自己带来报应。

某个黎明,睡不着的光源氏,听着千鳥啼鸣,又自言自语般吟歌。

光源氏「友千鳥もろごゑに啼く暁はひとり寝ざめの床もたのもし」

「明け方、友千鳥が友を呼びかわして啼いているのを聞く時は、ひとりぼっちの床に目をさまして泣いている自分も、友を得た心持がして頼もしく感じる(黎明时分,听着千鳥呼唤朋友的声音,孤零零睁着眼哭泣的我,也踏实得像拥有了朋友一般)」

这时,光源氏的亲信惟光想起了离须磨不远的明石之道的女儿(明石君),便给她写信,可没有回应,倒是明石之道想要跟惟光见面说话,可惟光不愿意。此时的惟光还不晓得明石之道的心思,后者一心想把自己的女儿嫁与光源氏,而当他晓得光源氏正在须磨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一直期盼的事有了实现的可能(这是后面故事的铺垫)。

*

不知不觉,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二月,光源氏的好友頭中将冒死过来探望,两人都颇为珍惜这次见面,又感慨时间短暂,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吟诵「酔悲灑涙春盃裏」,不论是吟者还是听者都动情落泪。

三月之初,是祈愿洗涤罪过,驱除魔怪的日子。光源氏也找来阴阳师出海进行仪式。然而,船出海不久,突然,天气骤变,狂风大作,暴雨雷鸣,一行人赶紧折返。眼前的恐怖景象仿若世界就要在这一刻结束了。

*

这一帖会把人看落泪的。

光源氏与人依依惜别的场景,也是他回顾自己人生历程的写照。每一个在他生命里出现的人,他都一一感念一遍。尤其使人动容的是,当他在出发之时到父帝的墓地前拜别的场景,那一刻,也不得不感慨,光源氏也是父母皆不在的孤独的人了。

有很多地方,倘若读了后面的内容再往前回想,便知道作者对于一些出场人物是早已有铺垫的。比方说,这位明石君,早在「若紫」那一帖就从惟光的口中说出过。那时的光源氏,只认为是一则趣谈,而并不觉得会跟自己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