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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源氏物语》—— 椎木(46)」

2023年10月17日


这一帖先是花一般的美丽绚烂,而后变得冬雪一般的沉寂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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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偿所愿,匂宮趁着到长谷寺参拜的契机,在宇治逗留,也因此能隔着宇治川眺望公主们所住的山庄。然而,因为随从的人实在太多,无法抽身离开,一群人在这一边弹琴奏乐,热闹非常。笛声随风飘荡,飘荡到公主们的山庄,八宮听着笛声,不禁想起从前在宫里也曾这么喜乐好游,兴之所至写了歌送给熏君。收到信后,熏君便领着一群喜乐的人前去拜访。因为匂宮的尊贵身份,无法前行,一想到别人都这般愉悦,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让人折了美丽的樱枝,写了信,送给公主们,后来小公主给回了信。

匂宮「山ざくらにほふあたりに訪ね来ておなじかざしを折りてけるかな」

「山桜が美しく咲いているこの宇治のあたりに訪ねて来て、あなたがたが挿頭にさしていらっしゃると同じ花を折ってかざして遊びますことよ(我来到这个山樱盛放的宇治,折了与你们戴的花一样的美丽的花)」

小公主「かざし折る花のたよりに山がつの垣根を過ぎぬ春のたびびと」

「この山がつの住む垣根を素通りなさいませんのは、ただ挿頭にさす花をお折りになるためなのでございましょう。特に私方を目ざしてお越しになったのではありますまい(你来到我们住的地方过门不入,仅仅是为了折花吧,多半不是为我们而来的)」

优美的字,让匂宮颇为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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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是八宮的厄运之年,他感觉自己日子不多了,便想与女儿们告别到寺里专心佛事,可女儿们后续的生活仍旧是他最放不下的。到了秋天,熏君照例过来拜访,八宮坦白了自己的想法,便再一次向熏君确认,他是否会遵守诺言。此时的熏君完全不晓得这是最后的道别,尽管给了肯定的答复,也权当八宮的话是一贯的客套话。

到了深秋时分,也是八宮离家的时间,临行前,他给女儿们交代道,「……最好不要被假情假意的男人那些表面的说辞欺骗而离开这个家。因缘这种事,倘若自己决定如此这般在这里过一辈子,这一生也是白马过隙一般短暂的。对女人来说,独身说不定还是最轻松愉悦的。」听着父亲的话,公主们也想象不到自己的未来。这是父亲的遗言吗,一点现实感都没有。尽管如此,父亲最后的话还是深深印刻在大公主的心里,而这也会成为往后她与熏君间关系的阻碍。

几天不到,寺里就有人来传话说八宮的身体不好,恐怕是感冒了,公主们担忧不已;然而,不多久,又传来消息说八宮离世了。五雷轰顶一般,公主们感觉自己仿佛霎那间掉入到无底深渊,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得知消息后的熏君也是悲痛不已。他回想起最后一次与八宮的会面,又遗憾自己为什么没有深思熟虑一番,错过了好多时光。想着公主们定然会手足无措又悲痛万分,自己便奔走不停,为八宮的事费尽心力。

尽管来自匂宮的慰问也没有间断,可公主们仍旧沉浸在悲伤里,泪流不止,无法执笔回信。四十九天过后,匂宮又来信了。大公主劝小公主回信,可小公主实在没有心思,万般不得已,大公主只能自己给回了信。

大公主「涙のみきりふたがれる山里はまがきに鹿ぞもろ声に啼く」

「ただ涙ばかりで目の前がぼうっと曇っているこの山里では、鹿が垣根のほとりへ来て私たちと声をそろえて鳴いております(泪流满面,眼前是什么也看不清了,小鹿们来到墙根前,跟我们一起叫出声来)」

收到信后的匂宮看到字迹与先前的不同,便多了一丝心思,究竟哪个是大公主写的,哪个是小公主写的。困惑不已。想睡也睡不着了。第二日天还没亮便起身回信。

匂宮「朝霧に友まどはせる鹿の音を大方にやはあはれとも聞く」

「朝霧に友の影を見失って鳴く鹿のこえを、ただ一通りに可哀そうと思って聞きましょうか(在晨雾里看丢了同伴的影子的小鹿们,它们的叫声听起来很悲哀吧)」(这里把鹿比喻成失去了父亲的公主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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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君自知自己要为公主们的人生背负责任。既然匂宮对小公主有意,他也一心想要撮合匂宮和小公主,一有机会便在大公主面前赞美匂宮,又解释道自己对匂宮的为人是多么了解,好让大公主放心。而熏君自己,对大公主的感情也愈加浓厚,从前或许没想过结婚这件事,可到了如今,越与大公主靠近,爱慕之情也变得越强烈。八宮的交待,自己的承诺,以及对大公主的恋心和对爱情的向往,这一刻,通通融合在一起了。

然而,要说服大公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然他也不愿强求。但愿某天,大公主能晓得他的心意,两人真心实意地在一起。

当他看到八宮生前用来念经而如今变得空空如也铺满灰尘的地方时,不由得感慨万分。这时,正好有大雁在天上飞过。

熏君「秋ぎりの晴れぬ雲井にいとどしくこの世をかりといひ知らすらん」

「秋霧がうっとうしく鎖している空を眺めながら、晴れやらぬ胸を抱いて物思いに耽っていると、いかにもこの世は仮の世であるぞと思い知らせるように雁が鳴いて通る(一边眺望着被阴郁的秋雾笼罩的天空,一边陷入沉思而闷闷不乐,大雁的叫声正是在说这一世就是短暂无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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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里行间尽是悲伤。仿佛所有人的心都是不定。两位公主第一次心抱着心一般度过了没有父亲的悲伤的秋和寒冷的冬,此刻的她们,只有流不尽的眼泪和道不尽的忧伤。好在,还有熏君这么一位让她们愈发感到可以依靠和相信的人存在,而她们对熏君的态度也由从前的陌生变得亲近起来。到了新年,当她们知道熏君踏雪而来的时候,那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一瞬间,山庄都因他的到来而被点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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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君,不像光源氏一般有着无出其右的,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美和光,然而,他的美好与真诚如同星星的守护一般,守护着他爱护的人。相比于索取与拥有,他是奉献和静望的。

(这一帖在某处稍稍「调侃」了一下熏君的香气。某天,熏君照样来到公主们的跟前,想跟她们说话,可她们一闻到与悲伤不合时宜的香气时,连说话的心情也没有了。熏君好无辜……)